小时候不懂“变脸”是门艺术，长大了才明白“变脸”不仅仅是川剧的绝学，更是生活的艺术。学会川剧的“变脸”并不太难，懂得运用生活中的“变脸”，并能称之为艺术，需要相当的智慧和手段。

    我也会“变脸”，但和艺术搭不上边，而是任性的代名词。我的“变脸”是俗语中的孩儿脸，完全的随心所欲，没有理性可言，更与计谋无关。

    四十不惑，依然有太多疑惑，只是对“变脸”，似乎窥破了一点点奥秘，就象小时候看“变脸”是看热闹，如今却希望看出点门道。

    决定灵与肉彻底分离的时代，“变脸”无可避免地成了生存的常态。不喜欢川剧变脸的脸谱，过于恐怖狰狞，虽然每一张脸谱的线条都是人物性格的描画，但我还是喜欢看不到波澜起伏的沉静。

    常常抑郁感伤，虽然这样的情绪往往只是某个瞬间，只是产生的时刻让人难以遗忘。有时候会想轮回时喝过的孟婆汤是否加了特别的作料，让我没有了前世记忆却遗留了一颗千年心，让我总是轻易看穿层层脸谱下的真实面孔，又因窥破隐秘承受锥心的苦。

    有一天所有的痛苦都风轻云淡，因为我终于学会了“变脸”的技艺。一层又一层脸谱叠加，促使人改变原有的呼吸，曾经的痛苦居然在呼吸的变化中渐渐消散。

    是我太苛求么，苛求一份深刻和清醒？

    想起小时候看的那套《十万个为什么》，解答了无数个为什么，却没有告诉我该如何面对人性感情的为什么，也没有告诉我“变脸”为什么变成艺术，只告诉我艺术源自生活。

    我来不及哭，因为我还不懂生活变成艺术是否应该哭。我也不知道全副传统文化武装之下的人性自由，到底是传承了男权的虚荣嚣张还是现代文明的变异。

    是思想指挥了身体，还是身体牵引了思想？

    只有一张又一张脸谱顺应着环境的变化，原来“变脸”是适者生存的终极解释。